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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蘋果日報】學好中文 唔一定講普通話

【蘋果日報】學好中文 唔一定講普通話

【蘋果日報】學好中文 唔一定講普通話

一位深圳本地人分享:「深圳摻雜外來人多,不知從何時開始,既不知哪人說廣東話,哪人說普通話,所以乾脆一開腔就說普通話算了。」久而久之,深圳年輕一輩不懂廣東話居多。觀乎香港,香港大學中文學院漢語中心兼職講師劉擇明說:「我替女兒選playgroup,區內十間playgroup只有一間以說廣東話為主。支持粵語行動的組織港語學,年初做了一個調查,發現全港約500間小學,近八成採用普通話教中國語文(下稱普教中)。」教育作為保護語文的最後防線,我們失守了,十年後香港會否成為深圳的寫照?粵語淪為方言,最後會像圍村話般消失殆盡,我們香港人的傳統文化和身份還可往哪裏竄?學好中文,一定要用普通話?不!不妨參考以下十種方法。
記者:陳芷慧
攝影:陳永威、伍慶泉、林栢鈞

1.學朗誦 增強閱讀理解和創作力

橄欖研習中心是一間非牟利學習機構,提倡透過朗誦提升學生語文能力,三位高小學生翁敬皓、林瀚思和呂浩鋒是最佳例子,中心創辦人陳詠家說:「這三個學生堪稱最怕中文,但亦是進步最大的。」
他們仨對中文的印象都是「好煩」,林瀚思:「閱讀理解,翻看多遍仍未找到答案,所以覺得煩囉!」呂浩鋒在校更要接受語言治療,他囂張地說:「職業治療師叫我閱讀生字,再解釋,說了等於沒說,唓,冇用嘅。」但學習朗誦卻像別闢蹊徑,抑揚頓挫的聲音提起他們對中文的興趣。翁敬皓自滿地說:「我學習了朗誦一年,第一個學期中文考試70分,第二學期就90分了。」有了興趣和成功感,腦袋就能輕鬆裝滿散文、宋詞古詩等誦材,隨意點誦,甚麼《憶江南》、《慈烏夜啼》,他們都倒背如流。呂浩鋒剛朗誦完《遊子吟》,我考他:「哪句是全詩重點?」他頓時緊張得握實拳頭,聳聳肩,露出兩隻大板牙,苦笑:「……應該是最尾一句『報得三春暉』囉!兒子想報答母親,又不知何時可以……」分析誦材果然是很好的閱讀理解訓練。陳詠家:「我們會引導發問,如張曉風《我喜歡》一文,你覺得作者開心抑或不開心?哪樣物件最喜歡?哪裏是高潮位?這由你自己設定。久而久之,他們自會懂得分析文章,還會批評其他同學的朗誦表現:『你想表達甚麼?好像沒有高潮位?』」
朗讀《遊子吟》年紀最小的是一位幼稚園學生,陳詠家說:「為讓學生體會母親偉大,恩情無法回報,我請他訪問母親,小朋友才知母親為養活自己在公司受氣。」朗誦比賽當天,那幼稚園學生在台上淚盈滿眶,觀眾感動流涕。此外,因着朗誦關係,學生把文章圖像化,寫作時會加強想像力,林瀚思:「今早我寫了一句『我一腳把波踢進龍門』,朗誦一遍覺得不妥,將『波』改為『球』,再朗誦出來,又覺得平日學習的誦材不會這樣寫,之後再加上形容詞『猛烈』。咦?這樣寫也蠻不錯!」

橄欖研習中心

網址: http://www.olive-learning.com

2.Rap聖經 學深字

今天參與橄欖研習中心的《聖經》讀講課,有幼稚園級的小朋友這樣閱讀:「有一天,咩咩咩咩咩咩,有一大咩人到祂跟前來……」學生遇到不懂的字詞,都以「咩咩咩」來頂檔,陳詠家對着他們幾隻「小羔羊」,都忍不住捧腹大笑。
「小朋友怕中文,因為他們認為中文字很複雜,這種讀咩咩咩的方法令他們沒有挫敗感。」陳詠家又問小朋友:「好!今天學一個字,這個字有耳字部首,猜猜是甚麼字?」可愛男同學即答:「聽!」陳詠家大讚:「對了!很聰明。」陳詠家說閱讀《聖經》故事既有助記認艱深詞語,又可學習故事寫作方法,一舉兩得,「我更會教導小學生rap《聖經》,增加他們學習興趣之餘,也增強語文節奏感。」

3.聽金曲 文白夾雜

聽歌絕對可提升中文水平,當然要聽就得聽金曲,單黃霑的歌詞文學分析,已厚過一本《辭海》。《滄海一聲笑》歌詞:「滄海一聲笑,滔滔兩岸潮……」短短數字真言已道盡人生,悟透滄海一場空,留下豪邁嘲笑。
再回味許冠傑名曲《夜夜念奴嬌》:「夜夜念奴嬌,即刻陰陰笑,心中一諗起,火般香吻妙……」甜蜜熱戀躍然紙上。前句源自宋詞《念奴嬌》,接下竟來個「陰陰笑」和「火般香吻」,文白夾雜,押韻又抵死。

4.看電影 領略詩意

我預科那年修讀中國文學,老師第一堂課就說文字的味道來自詩意,他教我們寫詩前,先讓我們看電影,從電影的側寫畫面、近攝遠攝、色調,令我們明白寫詩和故事的方法。我最深刻的是岩井俊二的《煙花》,還記得電影裏煙花散落的一幕,有小學生們問:「煙花,是扁,還是圓?」到現在我還在思索。

5.看港漫 學句子結構

香港大學教育學院中文教育研究中心總監謝錫金教授,曾公開表示擔憂港漫會令小朋友更少機會接觸文字,但一竹篙可不能打一船人。以繪本《Dustykid塵話過──100個生活基本》為例,作者Rap Chan將生活哲學化成金句與漫畫,讓學生輕鬆反思,也能學習中文句子結構。

6.讀報紙 簡潔文句

還記得在大學修讀新聞寫作,被老師刪掉「的的了了」的多餘字不下數十,所以多閱讀報章可學習簡潔文句,連編輯前輩都說:「那些年,老師都教我讀報紙。」不過識睇報紙嘅,一定睇……

7.唱大戲 打好中國文化根底

我問:「有誰討厭中國語文請舉手?」想不到舉手的兩位粵劇學徒,中文成績卻很優越,三年級生莫皓怡說:「作文錯用標點符號就扣五分,我覺得很挫敗。」二年級生黃卓嵐接口:「就是了,作文時老師改我用詞,明明開心寫到變成不開心。」他們誤以為自己討厭中文,其實只討厭教導中文的制度。
查篤撐兒童粵劇協會創辦人馬曼霞,將原來的曲目改編成兒童故事,《帝女花》唱完一段「遞過金杯慢咽輕嚐,將砒霜帶淚放落葡萄上」,結局畫面一轉,變成幾兄妹在房裏練唱的惹笑對白:「睡房變了劇坊,吊嗓子學唱仙腔,被單反轉,作駙馬裝……」笑得兩位小師妹人仰馬翻。黃卓嵐媽媽說:「她爸爸極愛向她講歷史故事,以前她例必耍手擰頭,自從學了粵劇,這方面的興趣大了。」小小年紀,師姐妹閒談內容不是卡通片,而是──你有否看過《紫釵記》?提起此曲,卓嵐眼瞪得快要跌出來,曲目文白夾雜,背記毫無難道。莫皓怡分享:「我通常在廁所裏閉關練習,愛其有回音,好快就背好。」她媽媽沒好氣地補充:「劇本一拿上手她就不會停,我反而要強制她。」看到了吧,如此愛粵劇,怎能說她們不愛中國語文呢?
馬曼霞老師點出:「粵劇可以訓練他們的正音、文字節奏感,可以學到一些生字,但粵劇最重要的影響是打好文化基礎,對提升語文水平的效用難以量化,他們才會有興趣。」她本身就是好例子,「我中學時修讀英國文學,兄弟姊妹間,誰猜輸就被迫陪媽媽看粵劇,到上大學學習過中國文學,我視好多歷史典故如寶藏。我學習古箏,那似實似虛的琴音相當吸引,粵劇正是集文學於音樂,中國文化精神讓我愛研究中文。」對老師而言,學生劉少杰是她的奇蹟,劉少杰喜歡中文,卻有語言障礙,連接詞較弱,「所以我先讓他擔當獨唱角色,現在學習對唱,目的是令他滿有信心地應接。」

查篤撐兒童粵劇協會

網址: http://www.chadukchang.com

8.多背書 語文自然好

作家鄭政恆自豪地說:「我幼稚園、小學、中學都讀培正。」他認為培正學生中國語文出色,全因強調粵語教學。
得知培正小學轉為普教中,他失望搖頭:「廣東話比普通話簡潔,培正竟推翻自己招牌。」他那個年代重背記,「每課都要背,默書只有背默,沒有讀默。」背得多,自然語文好,還能養出一副風骨與情懷。他說:「我很深刻,當年背孟子《性善論》,然後分組討論,獲益良多。香港既有本土,亦有南來作家,洛夫、崑南、董橋、小思等等,我們已有很多好文本學習語文,又何須普教中?語文關乎生活,用廣東話思考最直接和貼身。評定語文能力,內容思想比措詞造句更重要。」

9.寫status 表達自己

港大兼職講師劉擇明:「在facebook發表近況,不論口語或書面語,養成表達自己內心感受的習慣,有助改善寫作能力。」

10.刨高登 粵語精警

初入行做記者,讀過前輩以廣東話撰寫的飲食文章,生動傳神,才知粵語入文,要句句精警,比書面語更難,惟有刨高登惡補。那些高登術語更滲入香港人生活,如「李氏力場」、「重口味」,簡直是最貼切和具體的比喻。

普教中學生 唔知「水皮」點解

保良局蔡繼有學校是其中一間以英普教學的學校,校長劉筱玲於北京師範大學時曾撰寫博士論文,認為普通話有助提升學生中國語文水平,她說:「360位學生,各半以廣東話或普通話修讀中文,以五年時間觀察學習情況,我發現中文水平一般甚至較弱的學生,用普通話學習中文後,他們水平提高了。」校長所謂的水平提高,就是能全用書面語寫作。
邵芷欣是該校小五生,父親邵海祥表示:「家長選擇學校時先考慮學校教育理念,用甚麼語言教學不重要。女兒幼稚園時已在校外補習普通話,所以升小學普教中,絕對適應。」不過他早預料女兒就讀此校後,會不認識部份廣東話俚語,跟芷欣以廣東話對談,她回應較慢,顯然以普通話思考,再繙譯,例如問及粵普詞語對照,她第一時間以普通話回答,想了想,再用粵語說一遍。

男拔:粵普並行教中文

邵芷欣還有一門「奇異神功」,她說:「作文時不懂寫的字,我會寫拼音,老師批改時會填上字詞。」因為上課聽老師說過的詞語,知道意思,卻不認字。我考她常用廣東話用詞:「如果我說一個人好『水皮』,你明白嗎?」她搖搖頭說:「皮上有很多水嗎?」爸爸顯得很驚訝:「吓?『水皮』都不懂?」更莫論近來的「每日一鳩嗚」、「厚多士」等熱門用詞。不認識這些廣東話用詞,芷欣認為沒所謂:「與同學溝通多用英語,這些詞語同學都不會說。」爸爸亦不擔心:「這些廣東話俗語多說幾遍,或多看幾齣電視劇就會學曉。」事實是她平日一套也不看。
事實上,上述言及的是廣東話常用詞語,而非俗語。港大謝錫金教授激氣了:「廣東話是正統,有源遠流長的歷史,以『核突』為例,在《紅樓夢》也出現過,有幾俗?」雅言重修養而非書面與口語之分,他舉例:「北京的官話說得最正統,但內地中文水平最高的卻是浙江一帶,因其藏書好,出版書籍最多。」雖然香港文學風氣不及台灣和內地,但閱讀理解的能力卻是全球之冠,他指出:「根據PIRLS促進國際閱讀素養研究,2011年香港居首,台灣只排第七 ,因為台灣學生八歲前還在學拼音,我們已經讀文章了。」以最短時間學懂最多字,幫助閱讀,才能提高語文能力,「懂2,500字可讀金庸小說,懂3,500字可讀《蘋果日報》。普教中反過來先學拼音,你估鬼佬學英文?形音最難學,中文應由字詞意義帶動學習。」他極度反對香港學校推行普教中,所謂我手寫我口,謝教授:「書本上教『你好嗎?』現實生活幾時會這樣說?只會問:『你今日食咗飯未?』」
男拔書院附屬小學與保良局蔡繼有學校同樣着重英語,但男拔卻粵普並行,謝教授讚:「聰明!」一周九堂中文課,七堂粵教中,兩堂普教中,普教中的課堂內容是粵教中課文的延伸。校長羅錦麗:「八年前開家長會,家長認同用粵語教中文,因為學校着重英文,不希望抹煞學生說母語的機會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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